老道班里的闹钟:时光的守望者
清晨的微风略带着一丝凉意,吹拂在贯洞道班的旧路上。我与老高并肩前行,步履沉稳,沿着这条历史沉淀的轨迹,向道班方向迈进。两旁的树木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枝叶婆娑,宛如一位位历经沧桑的老者,低语着过往的烟云与岁月的故事。
道班工人居住房
走进从江公路管理段“贯洞道班”,黄墙灰瓦的老道班房、刻满沧桑岁月的簸箕、锈迹斑驳的闹钟彰显着一个时代公路人的记忆,也彰显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守。在那个交通不便,条件艰苦的年代,道班与我们脚下的路息息相关,与公路上的人息息相通。老一辈养护工人,以肩扛手捡为起点,道班为证,时光作度,勾勒出贵州公路的美好画卷。
提起“锈迹斑驳的闹钟”,老高的表情突然间神采奕奕。“那个闹钟,它不仅仅是一个计时工具,更是我们那一代人青春的见证,它不仅仅是一个闹钟,更是我们那一代人精神的象征。”
记得刚来道班的时候,偌大个院子就只有一排平房,再啥都没有。每天早晨起床、吃饭、上工,都要靠喊,谁起得早就谁叫,有时候难免睡超时了。那时候手表可是稀罕物件,为避免大家伙上班迟到,班长就交给了老高一个闹钟,这也成了他人生的一件“宝贝”。
老闹钟
在“土坯房大通铺,糜面玉米面,破衣烂衫,铁锨洋镐”的艰苦条件下,他们需要春季挖翻浆,夏季抢水毁,秋季修水毁,冬季备材料,养护工作艰苦繁重。加上当时都是砂路,没有沥青和水泥的覆盖,人走车走都不方便,做工的路途又遥远,中午无法回家,他们只能带着铁锨洋镐、十字锤徒步跋涉十几甚至二十公里去上工,每天都是早上六七点出门,一直到傍晚六七点再走路回来。那时候的职工食堂不像现在这么方便,道班工人们每天早上都要早早地起床,到很远的河沟挑水做饭,早早地就需要把一天做工的吃食准备好。
“我们每天五点半就需要早早起床准备当天的早餐和午餐,每当清晨的闹钟响起,我便迅速起床,逐一敲响工友的房门,挨个把大家伙叫起来,各自忙碌着准备早餐上工。闹钟就是我们的指挥官,准时响起,提醒我们新的一天开始了。有时候,大家会互相调侃,说闹钟是我们的‘魔鬼教练’,但它却让我们养成了早起的好习惯。”老高满脸自豪地说道。
在晨曦和月光中,闹钟,成为了他们坚定的守望者,无声地守护着每一个清晨的破晓;成为了他们贴心的陪伴者,不离不弃地陪伴着他们度过每一个日日夜夜;更是他们辛勤努力的见证者,默默记录着他们每一次的苦干实干。那时候公路日常养护设备非常简陋,没有拌和楼、摊铺机等先进的养护设备,为了能及时处治路面病害,保证过往车辆安全通行,养路工每天都得抡起大铁铲自己炒料、拌和油石子,180度的高油温加上30度左右的高温天气,养护工人站在烧得几乎发红的炒盘上一铁锹一铁锹不停地翻炒油石料,一盘料炒下来已是浑身乌黑、满脸油烟,手上全是水泡,腰也完全直不起来,还要将现炒的油石子及时拉运到现场进行人工摊铺,繁重的工作加上他们“较真”的工作态度,迫使养路工铆足了劲儿地劳动,那时候他们都会的一个成语就是“汗流浃背”。到冬季除雪保畅时,养护工人们的衣服、裤子、鞋子经常都是湿漉漉的,裤筒、鞋面时常被冰雪包裹着,双手双脚冻得青红发紫,冻疮也是常有的事。但对于这些,老班长告诉他们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再苦再累也要干,因为这是我们养路工的职责,只有把路养护好,路况质量提升了,才能对得起胸前的路徽!
老一辈公路人以路为家,以道班为家,虽然日子过得很苦,但大家伙儿的心里却是甜的,贯洞道班就像一个家,大家同吃同住,有困难也会一起扛过去,每当行人、司机遇到雨雪天气,车辆发生故障、抛锚等情况无法前行时,道班也会成为他们的容身所,时间久了,一群素不相识的人自然也变成了老相识,大家聚在一起吹着芦笙,扯着嗓子唱一段民歌,玩一把桌牌,吼一曲民间老调,便感觉黑夜也没有那么漫长,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儿的。
贯洞道班现状
离开贯洞道班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春去秋来、暑来寒往,从砂石土路到柏油公路,从铁锹洋镐到挖掘机、装载机,公路迎来了“黑色化”的油路时代,老道班和它的“宝贝”都已完成了历史,退出了公路养护舞台。但老道班的感人故事,老一辈公路人的公路情结,仍然催人奋进。道班里不起眼的锈迹斑驳的闹钟如今也永远成为了激励、鞭策和鼓励我们新时代公路人的最好教科书,依然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