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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班故事 | 川人老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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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啰”,天刚刚朦朦亮,山里的雾气还未散尽,孙家坝道班的小院里就响起了班长老邹独特的川音。这川音在贵州的山里显得非常独特,所以,老邹不仅仅在道班出名,也在道班周围的乡里出名,乡里人都叫他川人老邹。其实,老邹并不老,当班长那会也就四十来岁,只是长期的日晒雨淋把皮肤磨成了老树皮,手心的老茧更是给人一种刀枪不入的厚重感。

老邹名叫邹律宣,约莫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来贵州的,具体什么时间大家都不清楚,只是他那浓浓的川音给人一种从未离开过家乡的感觉,仿佛多年的贵州生活对他而言就是一刹那而已。

年轻时的老邹的愿望是参军,当一名光荣的军人!刚开始老邹发自内心不喜欢这样“不体面”的工作。在当地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愿当农民不当道班工”,意思是农民还有农闲的时候,道班工人无论春夏秋冬都在劳作。年轻的老邹也曾困惑过,感觉人生真没意思,天天和石子泥坨坨打交道了无生趣。然而有一件事却改变了他对道班的看法。

参加工作的第四个年头,也就是老邹入党的那年,二十多岁的他跟着老班长上路撒砂防滑。天气特别冷,公路上几乎看不到车和人,走到一个叫鸭子口的急转弯处,老邹发现凝冻的路面上一条划痕到陡坡处突然消失了,他心里一下子悬起来:“有问题!”未曾多想,他便迅速滑至坡底,发现地上躺着两个浑身是血的人,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情景。老邹颤抖着手摸了摸两人的气息,发现这两个人还有呼吸,还有救!可是坡陡路滑,下来容易上去却很难了,他的心揪起来,救人要紧!拼命把两个受伤的人背到路上放在自己的推车里。汗水像雨滴一样从脸上掉下来,满脸通红的他甚至来不及调整一下呼吸,便推着推车一路狂奔往医院里赶。尽管早已体力不支,但“救人要紧,再快一些”这个坚定的信念还是继续支撑着他把人送到了医院。等他坐在医院的长凳上时,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裳,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一只,脚上的伤口正涌着鲜血,直感到火辣辣的疼。

这件事彻底改变了老邹对道班工人的看法,喜欢上了这个岗位。也是因为这件事,后来的几十年里“老寒腿”的毛病一直纠缠着他。道班上的几个工友还曾取笑他,说他为了别人家的豆子把自己家的锅都给炒坏啦,他也只是笑道:“生命大过天,把出事的两个人救回来比什么都重要。”可能,这就是一名普通公路养护工人的勤劳质朴和责任担当吧。

从那以后老邹明白了一个道理:道班工作其实并非无足轻重,它也关系着人们的平安出行。至此,把路养好成了老邹一生的追求。

后来老班长退休了,老邹接过了班长的担子,成了名副其实的老邹。在道班工作,无论是冬季的抗凝防滑还是汛期抢修水毁公路,老邹丝毫不敢大意。

那一年的雨季,雨特别大,母亲也病重了。“天漏了!”老邹的心里像烙煎饼似的特别焦灼。趁着雨停的那几天,老邹赶回家侍奉老母亲两天后又匆匆赶回来。可最终母亲还是在那一年的雨季走了,老邹在山后哭了。从那以后,老邹就以道班为家,用工人们的话说“老班长呀,道班哪里多了根草哪里开了朵花他都清楚得很呐”。

尽管道班换了一波又一波人,但中年的老邹仍然坚守在那里。在一次会议上,老邹告诉大家,班里小庄家里出了点事。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小庄的妻子得了癌症。老邹沉思了片刻便从腰里摸出一把零碎钞票全部递给了小庄,那是他刚领到的几十块钱的工资。其实谁都知道老邹家里并不富裕,妻子没工作,还有六个孩子要读书吃饭呐!也因为有了他的带头捐款,工友们纷纷从不富裕的口袋里掏出钱来帮助小庄渡过难关。在老邹看来,善良是不需要言语的,只有行动才是热爱班级、关爱同事的最佳表达方式。

老邹是孙家坝道班的班长,是周边群众口中的川人老邹,也是我的父亲。我常和朋友说,一辈子总有些人有些事烙在心上,根本不用刻意去记也不用刻意去想,它就在那里,一直在。有些事有些人总会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出现在心上,有时候会痛,有时候又很自然地一掠而过。

父亲的十字镐、掏耙、大锤、撮箕,还有班里潘叔的长烟斗、嘴里呼出的长长的烟雾,以及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石子,都深深地烙在我的记忆里。

在火辣辣的太阳下,汗水从父亲花白的头发和纵横的皱纹中没有规律地流淌,劳动布的衣服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湿透。我踩在被太阳晒的滚烫的石子路上,两只脚板换着着地,避免被石子烫伤,父亲低声说:“四儿,去荫凉的地方,下个月发工资了就给你买双鞋”。那时我不理解父亲的痛苦和无奈,不明白作为父亲的他竟买不起一双鞋给女儿。父亲继续挥起的十字镐在太阳的白光里和石子碰击出清脆的声音,石子在十字镐的碰撞下飞溅。多年以后我再没有在任何人的脸上看见过像父亲一样的汗水,它乱七八糟、纵横交错地流下来。直到现在,我的记忆里始终是父亲把十字镐挖起的碎石子和泥掏在撮箕里,再一撮箕一撮箕地抬到它们该填补的坑里,周而复始不断重复的动作。

父亲始终都惦记着孙家坝道班,退休之后也常常回去坐坐,和新的道班工人们拉家常,仿佛那里就是他的根。即使在晚年生病卧床,他也要求我们几个儿女送他去孙家坝道班再最后看一眼。我想,这就是父亲的公路情结吧。他的一生,勤劳朴素、吃苦耐劳、为人热心,吃过我们没经历过的苦,有比我们更为深刻的公路情怀。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很多年了。在很多人眼里,像父亲一样的道班工人真的很平凡很微不足道,可是在我接过他的十字镐那一刻,我的内心是坚定的,也是安宁的。最近总容易在梦里看到父亲,川人老邹扛着他的十字镐大锤又出发了,而我光着脚紧跟他的脚步也一起出发。

编辑:陈尔进

一审:陈 露

二审:聂大群

三审:汪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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