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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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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过的地方少,所以每要去一处新地方我都格外的期待,同时又紧张,像是去相亲般。讲这些似乎有点故作矜持,是的,这种心理与我粗糙的外观是不匹配的,可人既已如此也是徒呼奈何。

我尚只去过岩寨一次,停留的时间也不长,满打满算半天左右。我虽从寨门东到寨门西,寨门南到寨门北,将整个寨子逛了个遍,但似乎看的越多,记得越少。现在要是有人问我到岩寨都看了哪些,有什么特别,一下子我是回答不上来的。若是有人继续问,“难道一点也说不出?”,我也只好回答,“人少石头多”,或怕别人继续追问,索性再加一句“人美武功好”。讲这两句已是我全部的本领,倘若还接着问我有无其它,我也只好笑着说,“还是自己去看看吧,若是不实际走走,我越说你会越糊涂,若是因我说的不周到不细致打消了你前去浏光的兴致,那我可是罪人嘞。”

说完后一想,“人少石头多”实在不值得称道,对于九山半水半分田的黔东南来说似乎算不上什么特别,月亮山雷公山下的寨子哪个不是?这话不假,连我这样的外地人都糊弄不了。但如若你到过岩寨,你又会觉得这话是贴切的,觉得石头之于岩寨是与其他地方不同的。这里的石头是活的,它有生命。

我是五月跟随凯里市作协几位老师一起去岩寨采风而认识岩寨的。在到岩寨之前,我们一行在半道上停过两次车。一处是小江口大桥,一处是结硐滩。从凯里城区出来,开车沿国道G551往黄平方向行使约半个小时便到了小江口大桥,过桥往左是去黄平县,往右是去湾水镇,岩寨就在小江口大桥与湾水镇之间的一处坡坡上。

小江口大桥一侧下方有座坟,我们停车就是为了去看它。听市政协的张老师讲,坟的主人约莫是民国初年从安徽逃难过来,行至小江口这里时暴毙在路旁,过路人良善,不忍他遭野狼野狗啃食,故将他就地用石头掩埋于此。其后,不知怎的因缘际会,这人竟羽化登了仙,其坟墓也渐渐高大起来成了现在的“神仙坟”。这人的遭遇让我想到了王阳明《瘗旅文》中的父子主仆三人,也是从外地入黔后暴尸于道旁坡下,死前亦寂寂无名落魄不堪,死后却也为后世所知晓。但后者是遇到了贵人阳明先生,那前者呢?张老师讲这坟起先只是一个稍凸起的小包,赶后前来祭拜的人愈渐增多,而人们祭拜之后都习惯捡一块或几块石头垒在上面以示诚心,这坟便日益扩充开来。我当时想,若有好事者想知道有多少人来祭拜过,数一数这坟上的石头不就能计算出个大概来?

第二处停车的地方是结硐滩。让我意料不到的是,眼前小小的结硐滩竟有“重安江之险,险在结硐滩”的威名。当然,结硐滩的险是对于20世纪前那些在重安江上行船谋生的船主水手而言,于我这个外行人来说自然是无从体会的。但看着江中露出的石头一角和江边散乱着的方形巨石,你就对重安江为什么在结硐滩之上平静和缓到此处突然嘶吼咆哮有个猜测了,对结硐滩险在何处也就有个认知了。据讲,以前来往重安江的货船,不论是下行还是上行,行到此处没有不心惊胆战的,他们唯有花几个小钱请岩寨的水手撑篙把舵才能平安通过,仿佛那湍急的流水和几块潜入水底的礁石只认岩寨的男人,别处的它一概不认。也有经验丰富的外地水手不信邪去闯过结硐滩,胆子大运气好手艺高的有闯过去的,但技差一招落水淹死的也大有人在,所以岩寨水手在那时节很吃香。我没有亲眼看见过这英勇激烈的场面,所能想象描摹的画面也不知是否能与之相近万一,那段与大自然抗争与贫弱的生存条件抗争的壮举已消逝无存。现在,岩寨的水手已经上了岸,水手的后代更是离寨远行,结硐滩已不再是昔日的结硐滩。没有了船与水手的结硐滩,它也就复归于重安江上一处稍湍急的点,跟一千多年前岩寨尚未有人迁来时一样。

结硐滩的热闹消解于历史发展的进程中,岩寨却幸运的完整保留下来,这也许与它足够硬气有关。岩寨是石头堆上长出的寨子,它的身体、脚都是石头构成,连带出生成长于这座寨子中的人也是如石头般坚硬,这或许就是结硐滩亲近岩寨水手的原因吧。

那天我们遇到的一个老人,他证实了这一点。老人姓杨,是一名武术师,七十多岁了依旧劲朗。见我们到来,他兴致很高的表演了一套岩寨刀法。大刀是那种带长柄的朴刀,一米多长的朴刀在他手中或劈或砍或刺或挡,刀刀如猛虎,招招起劲风。朴刀可不是谁人都能舞的,它体长量重,得有足够的力降住它才能挥舞自如。武术行当里有一句谚语,叫“单刀看手,双刀看走,大刀看定手”,定手讲的就是对力的控制,刀在手中能进可攻退可守,能游刃有余,能如臂使指般随心而动。老师傅舞刀的样子让我联想到《三国演义》里的老将黄忠,也是七十多岁,提刀上马奔战场腰斩夏侯,那是何等豪气。

老师傅说岩寨有尚武的传统,以前寨子里的男人个个会武术,那些远走于两湖的货船常会聘请岩寨的武师护送,这其中就流传一个岩寨武师单手夹飞刀的故事。岩寨边的重安江下去是清水江,清水江进入湖南就是沅水,现叫沅江,沅江汇入洞庭湖而接长江,这长长的一段水路可不太平,以前可是有很多山匪出没。传说重安江水域有一艘货船行至沅江湘西境内,被一艘突然靠近的小船截停,小船上的人就是本地的山匪。山匪手里拿着大刀喊话,威胁船主留下份子钱才能通过,可站在船头的武师镇定自若不为所动,山匪便向他投射一柄飞刀,飞刀巴掌大小,眼见要刺入武师面门,不料武师双指一夹,刀尖在眼睛前停住。这可把山匪惊到,他们遂发觉武师是个练家子不好惹,便放船过去了。老师傅讲这些时很自豪,不停的双手比画,好像亲历过一般。讲完后他又有点惋惜,说岩寨的年轻人都出去了,武术现在没人学,估计以后会断了传承。老师傅是岩寨武术传承人,曾带队在澳门和浙江参加过多场武术比赛,拿过很多奖牌,他对岩寨武术有很深的感情,或许他把自己视作岩寨最后一个武师。感慨之余转念一想,武术在岩寨不在受用也是好事,好勇讲狠听起来令人热血沸腾,但受苦的担惊受怕的还是普通老百姓。现在国家发展了,有足够力量保护它的人民,个人的勇武让位于制度法规的完善终是历史的必然。话虽如此,落寞是避免不了的,我这个看客听众在老师傅讲完故事之后都不禁感到失落听讲岩寨的人现在勤奋好学拼搏上进,在外有一份自己事业的不少,由武转文这或许是岩寨新的起点与希望吧。

岩寨虽全是硬硬的石头,但石头缝里也有柔柔的姑娘。我是在摄协姚老师镜头前近距离看到的,那种美我该怎么形容或比拟呢?我现在后悔自己文字的浅薄,词语的缺漏,那种由眼入心的美竟不能一语道出,它憋在心里,它又跃跃欲试想跳将出来,这可苦了我。我也是乡村出来的农家子弟,可我的故乡确实很难遇到那样的微笑,太阳般暖,晚风似柔,蜜糖样甜,如清晨的山谷,如雨后的蓝天,那是人性自然而然的诗性之美。那两个姑娘,不对,她们的年岁应已步入中年,中年的她们何以还有少女样娇羞纯真的笑?她们携手走在巷道里,巷道的两旁是石头堆砌的墙体,底下是石头铺设的地面,头顶是遥远的天空,她们无处藏掖多余的心计,唯眼睛里脸庞上透着真挂着纯,这是岩寨的石头逼着她们吗?

岩寨的后面有座五指山,这座五指山底下没有来过活泼率直的孙猴子,但千百年来一直有一座寨子,寨子里住着勇敢率真的岩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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