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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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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农历8月14,81岁的二姑妈突发疾病离世,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里,老表家里以后就永远缺了一个人,大家买回来的月饼一下子就变成了放在冰棺前的祭品。后来听表弟说,当时他正在和二姑妈视频,突然,二姑妈就猛烈地咳嗽,最后吐血,短短地5分钟,二姑妈就不省人事了,救护车来后,医生检查了一下就断定了二姑妈不行了。

老人家的离世让她的子女猝不及防,大家从四面八方连夜往家里赶,表哥表弟强忍着泪水,而两个表姐则哭得死去活来,大家都无法接受,平日里身体健健康康的母亲怎么就突然撒手人寰了。

知道二姑妈去世的消息时,我正在铜仁街上瞎逛,父亲在电话里虽没有哭出声,但我能感到他那悲伤的语气。父亲有两个姐姐,一个哥,他在家是最小的。大姑妈很早就因病去世,大伯在2016年去世,今年,他的唯一在世的姐姐也突然去世,那种感觉甚是凄凉。我从小寄养在农村的大伯家,所以我对养育过我的亲戚怀有十分浓厚的感情,工作后也经常陪父亲回老家。而最近的一次去二姑妈家挂清时也才刚刚过去5个月,当时,健硕的二姑妈还在砍猪草,谁能知道,那一次竟是永别。

二姑妈育有4个儿子、两个女儿,她一生勤俭节约,风里雨里把6个儿女抚养成人。二姑爹十几年前去世后,她更是把对姑爹的思念全部化作了对儿孙的抚养以及对家庭照顾的精力。从此,照顾儿孙、喂猪、种地就把她牢牢地禁锢在那个位于松桃县乌罗镇冷水乡道岔村的小地方,直到她离世时,她离开那个小地方最远的距离也不过是去6公里左右的乌罗镇赶集。

可能是经常做农活的缘故,二姑妈给我的感觉就是身体特别好,小时候在二姑妈家时,每次赶集,她都会背上一大背篼的蔬菜或者什么农产品之内的东西去集市上卖,然后又买一背篼的东西背回家,来回上山下山10余公里,从不歇脚,而我和表弟走走停停地回到家里时,二姑妈已经把菜饭做好了,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我们狼吞虎咽。记得刚参加工作不久,我和父亲回了一趟老家,那时的公路还没有改造,弯多坑多,一路上基本是龟速行驶。在经过冷水乡时,眼尖的父亲看见了正蹲在路边卖菜的二姑妈,火辣的太阳把她面前的蔬菜晒得干巴巴的,只见她不停地用水壶对着那些蔬菜喷水,好让它们看起来新鲜一些。父亲叫她时,本来略显疲倦的她看见父亲,仿佛一个小孩看见了糖果似的,立马开心地跑到车边,拉着父亲的手问长问短,还不停地抱怨父亲为什么不提前通知她,她好在家里准备午饭。父亲叫她上车一起回家,二姑妈说:“我一上车就晕车,我走近路回去,你们不一定有我快”,当时,我半信半疑,因为二姑妈身体太好了,而且那个公路的确不好走。果然,当我们颠簸着到二姑妈家时,她已经在路边等我们了。还一边和我开玩笑:“洋洋(我乳名),你那个四个轮子还没有我两条腿中用啊”。父亲则说:“你还是要慢慢习惯坐车,到时他娶媳妇,你不可能走着去铜仁吧!”,“那不一样,到时洋洋结婚,我就是把肚子吐空了,我也一定到”。后来,我结婚的那天,听几个老表说,二姑妈一路上吐得天昏地暗,吃的东西吐完了,就吐黄胆水,最后满脸笑容地出现在我的婚礼上。2021年底,因为我要采集一些老家公路变迁的图片,再一次和父亲回了趟老家,当天恰逢冷水乡赶集,我们又在集市上遇见了正在卖菜的二姑妈,当然,她还是坚持走路,不肯坐车。这次,她被我们甩了很长一段时间,当她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显得有点惊讶:“到了?也是,这个路现在好走多了,前两年,公路部门把这条路全部重新修了一遍,现在又宽又平,车子速度肯定要快得多”。的确,现在公路比起以前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随着公路的变化,二姑妈的年纪也在与日俱增,而她似乎忘记了她如今已经是一个80岁的耄耋老人了,怎么还能追上疾驶的汽车呢?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服输自己的年龄,现在永远不能知道答案了。

2005年,二姑妈来到铜仁参加我的婚礼,这是她这一生中离家最远的地方,而在铜仁待了一天半,这也是她离开家最长的时间。在我的婚宴结束后,我带她去逛街,准备给她买几件衣服略表孝心,在街上,望着穿梭的车流,她显得不知所措,我牵着她的手,犹如我小时她牵着我赶集那样。当天,什么都没有买,二姑妈不是说衣服太花了,就是说太大了,其实,我知道,她是嫌衣服太贵了。她永远只知道付出,而永远也不求回报,也许,在她心里,只要我们这些晚辈能够记得她,陪她逛一次街,她就知足了。那天晚上,二姑妈说什么也不肯住在我的新房,她说她要和我父亲多说一会话。由于结婚当天,我实在太累了,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去我父亲家,但父亲说二姑妈回家了,她怕打扰我休息就没有打我电话,而且家里的养的十几头猪也在等着她回去喂,所以走得匆匆忙忙的。听父亲说完,我心里内疚得绞痛绞痛的。

由于父亲在家最小,加上大姑妈去世较早,所以,作为姐姐的二姑妈十分疼我父亲,逢年过节她都会叫我的几个老表带上父亲爱吃的魔芋豆腐、干竹笋、腊肉等来到铜仁,送给我父亲。父亲尤其喜欢吃魔芋豆腐,而且,二姑妈做的魔芋豆腐比起街上卖的那些更加Q弹,有嚼劲,所以,每次去二姑妈家,她总会亲自烧火熬制魔芋豆腐。熬制过程非常辛苦,既需要忍受柴火与蒸汽的高温,还需要不停地搅拌魔芋糊,直至成型。当她看着父亲津津有味地吃着魔芋豆腐时,那眼神透露着浓浓的关爱,与其说是姐姐,但是更像母亲流露出的母爱。二姑妈家不仅种有各种蔬菜,还养了许多鸡,每次父亲去她家时,二姑妈总会摘最新鲜的蔬菜给我们吃,尤其是大白菜,她会把裹在外面的叶子除去,端到餐桌上的永远是最嫩最甜的那部分。而每次我们离开她家时,她更是充满着不舍,总会去菜园摘许多新鲜的各种蔬菜,还会身手敏捷地捉住一只大母鸡,与蔬菜一同塞进车子的后备箱。然后拉着父亲的手迟迟不肯松手,最后,站在公路边看着我们的车消失在视野。记得有次春节期间,我和父亲去二姑妈家玩,刚进院子,就看见她正坐在堂屋的火坑边,慢慢地添加从山上砍的绿油油的柏树枝,柏树枝被火烤出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堂屋,而火坑上方则挂着整整齐齐的腊肉、腊猪脚、腊排骨等等,二姑妈看见我们,边用手锤着酸痛的背部,边高兴地说:“你们来得刚刚好,再熏一天,这些腊味就好了,到时我选最好的给你们带回铜仁,你看看这些柏树枝,我在山上找了好久才找得那么多熏腊肉,这个腊肉硬是要柏树枝熏出来的味道才好”。父亲知道劝她休息没有用,就只能笑着不停地说好。

2016年,曾经抚养我的大伯因病去世了,我和父亲再一次回到了老家乌罗镇三阳村,当我们赶到大伯家时,二姑妈已经在那里了,她眼圈和鼻尖红红的,看得出刚刚哭过不久。看见父亲到来,她哽咽地说:“毛三(父亲的乳名),你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家里就剩我们两个了”。当天晚上,两个古稀老人在大伯的灵柩前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说着话,直到很晚。大伯下葬后,我们送二姑妈回家,在车上,她一直握着我父亲的手不说话,直到她家时,她才松开,说:“我去做饭,吃了晚饭再走吧,我们俩姐弟再说说话”。

从那以后,父亲和二姑妈通电话的频率明显增多,除了一些简单的问候外,最多的就是相互叮嘱保重身体。二姑妈去世的前两天,父亲和她通电话时,两个老人都在说着自己身体的变化,眼睛开始看东西模糊了、听力也没有以前好了等,可能是冥冥之中有预感,父亲对她说:“趁着还能动,哪天我叫东洋来接你到铜仁来好好玩几天”,而二姑妈再一次拒绝了,理由永远是如果来铜仁了家里养的猪没人喂、孙子没人带等,谁知道,那一次的通话竟然是永别。在去二姑妈的葬礼路上,父亲不停地自责,说如果那天能好好劝她,说不定二姑妈就会同意,说不定来了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我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劝说父亲:“爸,您别自责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您要保重身体,安享晚年”。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嗖嗖”地向后消失。

朝枚未待野菊黄,涕泪中秋万事伤。从此尤哀圆月夜,人间天上两茫茫。

愿二姑妈天堂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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