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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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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发给我一张照片,约摸是2003年左右拍的,外婆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表弟,站在院子门口的那片小竹林前,我仿佛还能听到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我踏上了回家的旅程。摘上一簇野花,夕阳的余晖拉扯着天边橘黄色的云霞,仿佛一层薄纱笼罩在我身上,远山层叠起伏,在天际连成一条曲线,被光晕染后,像是装饰天空的彩带,我竟生出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在同一片天空下窥视古人的点滴,也算是傍晚的一种馈赠。此刻,我应该是风,是山泉,是路边的蒲公英,是自由的羽毛。

荒芜的土地上长满了杂草,像是宣告他们的自由。勤劳的庄稼人在地里收玉米,玉米叶早已干枯泛黄,饱满的玉米挂在它的腰间,玉米秆将一生奉献给玉米,滋养它成长,最后,庄稼人砍下玉米秆喂养牛羊,完成作为玉米秆的一生,牛羊再用一生回馈庄稼人。

外公家庭院的围墙由泥巴堆砌而成,院门口有高大、粗壮的核桃树和梧桐树,听外公说,核桃树是他小时候种的,算来已有七十余年了。梧桐花是紫白色的,摸起来油腻腻的,仲夏,晚风将紫白花吹进庭院,梧桐叶很大,我很喜欢,雨天可以捡来作伞。梧桐的旁边是一棵瘦弱的小白杨,好像被梧桐抢占了阳光,它有些阴郁,我喜欢摘它的叶子,用绳绑起来,制成毽子,那便是童年无价的快乐。小白杨旁边是棵由舅舅从山上移植来的梨树,梨树不高不大,开出来的梨花小小白白的,结出来的梨也是酸酸涩涩的,每当这时,我就会摘几个,然后每一个都尝一口,挑选出最甜的一个。就像电影《阿甘正传》里的一句台词: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梨也如此。

那棵三五层楼高的核桃树陪伴了我的整个童年。农村的青年几乎都去了沿海城市务工,村里便没有人可以征服这棵核桃树了,于是只能等待。秋天,成熟的核桃自动脱落,掉到地上,“啪”的一声,核桃外壳裂开,轻轻一剥便能收获圆润的核桃,用石块轻轻敲开,吃上了一年来第一口清香的核桃肉。外婆说要少吃生的,会肚子疼,我不以为然,但至今也不知吃生核桃是否真的会肚子疼。

有时长在稍矮树枝上的几颗核桃会频频向我招手,我便用长竹竿强行把它们打下来,用脚踩一下,再用手剥开外层青黄的皮,通常染得满手黑黄,那颜色很多天都洗不掉。但更多时候,外公会在早上去树下捡掉下来的核桃,用背篓装起来,日复一日,直到入冬,核桃树再也不会掉核桃下来。等到过年时,外婆把整个秋天捡来的核桃烘干,然后称重均分给我的母亲和四个舅舅,外婆总是很公平,杀了年猪,一年里收获的黄豆,都会平分给每一个子女,即使很多时候,他们并不需要。

离开外婆家,我去了更远的地方求学,再后来,便在异地工作,每年外公总会打电话问我:幺,今年要不要来外公家过年。我总回答,回不来,忙,没空,明年吧。年复一年,我很惭愧。而院墙前的树,因为舅舅从浙江打工回来要建新房,便把它们都砍了,可能它们的身体早已成为过年熏腊肉的柴火吧,抑或堆放在土地里日渐腐烂,这便是它们的宿命。

我想念我的故乡,想念故乡的每一抔黄土。

人一辈子永不再见的东西有很多,比如八岁那年夏夜里亮若灯泡的大月亮,比如十六岁初中毕业后再也不见的大腹便便的数学老师,比如高考数学考场里那张平平无奇的草稿纸……行文至此,有些泪眼婆娑。如今,外婆的眼睛变得灰白,里面装的都是岁月艰辛,外公再也背不动满满一背篓的草,佝偻的身影不及地里的荒草高。故乡的树不在了,故乡的人也终将离我而去,但在我心中,永远都有关于他们(它们)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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